南方日報：當心砸了相聲招牌

“張火丁你管人家叫丁丁？”“我倆可好了，上個星期我倆還一起洗澡呢。我給她搓澡。”近日，一段德云社演員張云雷、楊九郎先前的相聲演出視頻引發爭議。支持的一方認為這屬于相聲中常見的抖包袱“砸掛”，無可厚非；反對者則認為無論如何，相聲表演都不該流于低俗。

砸掛原指相聲演員在表演時相互戲謔，通常是提取生活中的小事加以夸大，博觀眾一笑。像郭德綱說搭檔于謙“人生三大愛好：抽煙喝酒燙頭”，就是典型的砸掛。但顯然，這種表達方式包含著對他人形象的某種渲染，用得不好就會產生負面影響。正因如此，砸掛在相聲界也有自己的規矩：適用對象有限制、要讓觀眾明白所言為虛、避免涉及敏感問題。

張楊二人的這段相聲恰恰犯了忌諱。張火丁和李世濟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，卻被稱為“丁丁”“濟濟”，這樣的“諧音梗”庸不庸俗？無中生有地編排男演員為女性前輩搓澡，理由是“想扮演一個無知但硬和名人搭關系的角色”，說得過去嗎？更何況，這根本不是通常意義上只針對搭檔的砸掛，往輕了說是對前輩不敬，重則涉嫌誹謗。

這并非相聲演員第一次因為口無遮攔受到關注。今年早些時候，張楊二人因在相聲表演中調侃地震幸存者“有造化”，被紫光閣等官方賬號點名批評。這種情況頻頻出現，有必要嚴肅反思。

“德不優者不能懷遠，才不大者不能博見。”相聲發展至今，有眾多德藝雙馨的藝術家在舞臺上耕耘一生，為觀眾帶去歡笑。讓觀眾對他們始終歡迎、尊敬的，是他們人品與才情的疊加。為何有的名家說了一輩子相聲，還能編出令人回味的新段子？為何有的表演者卻要用低級的玩笑，給相聲內容“注水”？

首先，部分演員缺乏基本道德與倫理常識，沒意識到這種做法既是對他人的不尊重，也是對自己、對行當的輕賤。其次，缺少文化積累，專業素養仍有待提升。試想，如果能編出更好的段子，如果稍有藝術鑒別能力，恐怕也用不著講這樣低俗的內容。再次，欠缺徹底的反思，雖然該視頻并非最近拍攝，但類似情況時有發生，說明演員及行業內部并沒有做好自省。而粉絲及運營團隊的強行“控評”，又會弱化批評的聲音；不問內容盲目點贊，更會讓演員在歧途上越走越遠。

批評段子的低俗，并不意味著對相聲內涵的過度拔高。相聲源起于街頭巷尾，老百姓說說笑話、以滑稽問答逗趣，可以單純“逗你玩兒”，也可以托事諷喻、針砭時弊。從本質上說，相聲是在舞臺之上說人話、嬉笑怒罵之間替人說話。受到輿論指責的演員不妨先摸著良心想想，自己說的是不是該說的話？

馬三立先生在《一百年的笑聲》中提到，相聲不是“出洋相”。至于如何做到不出洋相，值得相聲演員乃至更多公眾人物深思。